第2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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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的京市最有韻味。
都市的霓虹和保存至今的古建築, 交織一處，有別樣的美。
黑色勞斯萊斯停在紅燈前, 右側路旁, 一輛覆古小酒館正點亮門前繪燈。
尤茜側目看著窗外，橙黃的光映照她臉龐，溫婉而恬靜。
身旁人擡起她的手, 溫熱指腹在腕部輕輕摩挲, 低問：“好些了？”
被勒令在休息室冰敷了足足半小時, 從一旁侍應生詫異的眼神裏可以瞧出, 薄霍淩有多大驚小怪。
想到他今日對喬熠說的那番話, 尤茜就不自在地收回了手, 藏進懷裏，也不看他的眼睛, 視線垂落膝蓋處，搖頭表示：“喬熠下手也不重, 早就不疼了。”
她舉措裏透出的疏離，薄霍淩怎會看不出？
唇斂緊, 使得面部線條都冷硬幾分, 落空的那只手握拳又松開, 還是沒忍住，出聲一句：“你倒還幫他說話。”
“他後來道歉了, 其實也沒惡意的。”
這之後, 又沈默了很長一段時間, 和來時愉快的氛圍反差極大。
下一個路口的紅燈, 薄霍淩擡手扯掉三顆紐扣，襯衣領口敞開，鎖骨泛躁動的酒紅。
他胳膊搭在窗沿，問：“你是不是打算，話都不跟我多說一句了？”
尤茜心一緊，擡眸朝他看去。
男人周身遍布低氣壓，眉心緊斂，察覺她視線，也偏過頭，與她四目相對。
光影掠過二人面龐。
尤茜慌忙解釋：“不是的！我有點累了，所以不怎麽想說話……”閃躲的目光，映著他唇邊涼透的笑意。
她沒點明。
但有些話，不言而喻。
她在因為他沖動之下說的那句話，而極力拉遠距離。如果猜得不錯的話，今後要再想叫她出席酒會，她一定找各種借口推脫，再不會答應得這麽痛快！
薄霍淩再次轉向前方，眸底郁氣上湧，想打破這一現狀，卻又苦於找不到出口。
望了眼西行擁堵的街道，忽地猛踩油門，打著方向盤，朝海上大橋的方向駛去。
尤茜家住左京區，明顯不往東行！
被慣性撞得往前傾了傾，她緩過來後，忙吃驚地問：“薄總，是不是走錯了？”
薄霍淩沒說話，只繃著臉將油門一踩到底。
飛速行駛的轎車游魚般穿行在車與車之間，越過橫跨廣闊水域的海上大橋，朝寂靜的沿海公路奔馳而去——
尤茜覺得薄霍淩不是在開車，是在玩兒命！
路邊風景急速倒退，好幾次險些撞上別的車，甚至飛出橋欄直接沖海裏去！
她腎上腺素飆高，比坐過山車還刺激！
“薄總！停下來！超速了！！！”
聲音都變形了，不知是她顫抖得太厲害，還是卷進車窗的風太狂獵，將一切都撕碎。
薄霍淩恍若未聞，一個甩尾往山上開。蜿蜒狹長的公路很考驗車技，然而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始終沈穩地掌控著方向盤。
幾個酷炫的飄逸後，車平緩駛入山頂，他終於一踩剎車，停了下來。
本就無言的車廂，有片刻的死寂。
尤茜驚魂未定地扯掉安全帶，開門跑下車，蹲在路旁幹嘔。
酒會她吃得不多，胃裏空蕩蕩，什麽都吐不出來，只好揉著太陽穴緩解一陣陣的眩暈。
經過這麽一茬，她再也無法將薄霍淩和他曾經那個雲淡風輕的形象聯系起來。
一言不合就飆車，脾氣大著呢！
心臟和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她下巴墊著膝蓋，轉念又想，說來，還是她情商太低，處理不到位。
上位者們總是心高氣傲的，剛吐露心意就被避如蛇蠍，不冒火才怪！
可無論他那句話是真是假，她都無法給予回應。
道理，和她拒絕喬熠的一樣。
——靠萬人迷香水吸引來的，都是鏡花水月。
身後車門砰地被甩上，腳踩草地的窸窣聲之後，頭頂上發遞來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雅灰色手帕。
似乎知道她會說不要，他沒問，直接塞她手裏，與此同時，手掌撫上她後背，不帶任何別的意味，輕輕替她順息。
尤茜攥著手帕，低埋在膝蓋間的臉微微發燙。
她扭捏了會兒，囁嚅著說：“謝謝。”
身旁的人“嗯”了聲，不鹹不淡，十足的高貴冷艷。
尤茜：“……”
不對，明明就是他害的，居然就這麽心安理得受下了？好歹也道個歉。
她用手帕捂著嘴，稍微緩了緩，這才來得及打量身處的環境。
不同於都市的繁華，山頂萬籟俱寂。
對岸閃耀的霓虹透不過來，僅剩如水月華靜靜流淌。
尤茜不明白他為什麽帶自己來這裏，正當疑惑，身旁人已給出答案：“這裏的夜景，比對岸更美。”
尤茜順著他視線仰頭望去，已被染黑的天幕綴滿細碎光芒，美得令人動容。
星河近得仿佛出手可惜，尤茜驚嘆的那一刻，聽見他在耳畔鄭重道：“那句話，是真的，我想你應該心裏也清楚。”
猝不及防奔入主題，嚇得尤茜跌坐草坪。
與此同時，溫暖有力的大掌攬上她的腰，被慣性帶得一並倒下。
呼吸撞在一起。
近在咫尺，是廣闊如星空的眼眸，灼灼發亮地註視著她：“給我個機會，尤茜。”
植物的清香在蟲鳴和海潮交織的旋律中發酵，這樣寧靜的夜晚，心情卻如此喧囂。
尤茜想推開他，手被順勢扣住，十指相依間，他聲音纏綿，隨鹹濕的海風吹進心底：“我知道你顧慮什麽，但，今日我在這裏表白，往後就一定會在這裏求婚。”
教堂在那一刻點亮。
山頂染上柔和神聖的光芒。
以婚姻起誓的表白，真摯得令人心動。
尤茜幾乎深陷那雙眼波搖曳的鳳目，那一瞬間她有所動搖，“好”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，卻還是在最後關頭理智地收了回來。
他越是真摯，就越顯出她的卑鄙。
靠萬人迷香水騙取他一年的溫柔，甚至騙來他的婚姻，是多麽的無恥下.流！
不行！她做不到。
於是她藏起那份悸動，別過臉，回答是輕輕的三個字：“對不起。”
……
此時，沈家客廳。
沈母呈上碩大的果盤，推到姚馨面前，熱絡地招呼：“馨馨，來！吃點水果。”
姚馨象征性地撿了一小牙橙子，沒往嘴裏送，又把果盤往沈父面前推了推，笑盈盈道：“叔叔，您吃！”
沈父板著臉，搖頭說不吃。
他還沒徹底消化沈傾移情別戀，和尤茜分手的事，結果他這個混賬兒子就把新女友給帶家裏來了！
他沒法給兒子好臉色，自然也沒法對姚馨展露笑顏。
沈母見他這麽沒眼色，恨不得去廁所操來拔糞寶往他臉上招呼。
好歹也是沈傾導師的女兒，能給沈傾行多少便利！不結親也別結仇啊！
難怪教了幾十年書還是個破歷史老師，跟他冥頑不化的性格有很大關系。
沈母狠狠瞪他一眼，趕緊圓場：“馨馨，別管他，這水果是阿姨特意給你準備的，多吃點兒。”
姚馨斂下眼底的不悅，又去沈母跟前賣乖討巧：“阿姨您太客氣了，說實話，中午和晚上兩大桌的菜都把我吃撐了，我看您忙前忙後都沒怎麽吃，水果您多吃點兒。”
名校在讀研究生，京市本地人，家境好、模樣好、性格也好。
沈母別提多滿意。
雖然有點對不起尤茜，但不得不承認，姚馨各方面的條件確實比她好上不少，沈傾要是跟她成了，往後無論是學術上還是人脈上，都能得到不小的幫助。
只是……
沈母瞥了眼兒子，笑容微僵。
從上午兩人進門起，兒子處處都很照顧姚馨，只是這份體貼卻更像是流於表面的敷衍，絲毫不見他過去照顧尤茜時，那份掩藏不住的關切。
他和尤茜攤牌分手那晚的異樣感再度浮現，沈母吃了口西瓜，很甜，卻壓不住心底隱約的不安。
今晚得問個清楚！
然而直到沈傾姚馨離開，沈母都沒找到機會問兒子，只能抓了些水果把二人送到樓下，目送他們一塊兒回學校。
銀色凱迪拉克開出老舊小區。
姚馨坐在副駕駛上，擺弄精心修剪的指甲，有些不滿地說：“你爸爸好像不喜歡我。”
“沒有的事。”沈傾打著方向盤，聲音略顯疲憊。
姚馨放下手，猛地坐起身，向他抱怨：“他一整天都板著臉，明顯是做給我看的啊！”
“他一直那樣，你不要多想。”
姚馨仍舊不高興，扭頭看窗外風景，忽然又冒出一句：“肯定是尤茜背後說了什麽，叔叔才會對我有意見。”
這話沈傾不愛聽，擰眉否決她荒唐的想法：“我們分手後，尤茜就沒有單獨去過我家，不可能跟我爸說三道四。”頓了頓，他抿唇補充，“再說，她也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這話刺得姚馨一痛。
垂放膝蓋上的手用力握緊，不快地反問：“不是那樣的人？你對女人的世界又了解多少？這麽肯定她沒因為嫉恨，背後給我上眼藥？”
不想又陷入無端的爭吵，沈傾咬了咬牙，忍住辯駁的沖動，過了會兒，才緩聲解釋：“她要恨也恨我，跟你沒關系。”
“你又在幫她說話！”
“我沒有。”
車內氣氛突然就變得格外壓抑。
姚馨知道再爭辯下去也無濟於事，沈傾最後只會近乎敷衍地重覆那句“我沒有”。
胸腔堵著口氣，想發洩，又無處可尋，於是翻出手機和閨蜜吐槽。
@姚馨馨很美膩：阮阮，我好煩啊！
@阮妹紙：怎麽啦？不是去見未來公婆嗎？你這麽好的條件，他們應該把你捧著？難不成還敢給你氣受？
@姚馨馨很美膩：別提了！超破的一小區，我以為自己來到了貧民窟！兩頓飯都在家裏吃，被替有多寒磣。真的難以想象，這種家庭居然能養出沈傾這樣的兒子，上輩子積德了？
@阮妹紙：哎呀，也就走走過場，往後你倆結婚，沈傾肯定是上門女婿，不用跟那兩個老的打交道。
看到“結婚”二字，姚馨偏頭打量駕駛座上的人。
清俊眉眼，舉手投足間都是如玉溫潤，男人美好得像古畫裏走出來的高雅公子，讓人悸動不已。
換在今天以前，姚馨一直覺得自己抓到了人人垂涎的璞玉。
但……
腦中浮現那輛停在尤茜面前的勞斯萊斯，以及從車上走下來氣質清貴的男人。
沈傾在學校的確是當之無愧的男神，嫁給他是無數女生的夢想。但出身到底還是差了點，往京市豪門圈裏一放，根本不足輕重。
就好比他攢錢買了一輛幾十萬的凱迪拉克，而對方隨便從車庫裏提一輛，就是幾百萬的勞斯萊斯幻影。
根本雲泥之別。
如果嫁給沈傾，婚後生活的確富足，但驚爆朋友圈的豪門日常，就別想了。
阮依依找的男朋友都是有家業可繼的富二代，經常帶她海外豪華游。
可沈傾呢？
姚馨的眼裏就閃過一絲迷茫，她問閨蜜——
@姚馨馨很美膩：你覺得，我和沈傾真的合適嗎？
@阮妹紙：怎麽不合適？高顏值學霸情侶，比他那個小青梅合適幾百倍？
姚馨想問的不是這個，卻又不想顯露這份心思，於是轉移了話題——
@姚馨馨很美膩：對了，你那兒有沒有薄氏太子爺的消息？
@阮妹紙：怎麽，有了沈校草還不滿意，打算進攻豪門啦？太子爺能有什麽消息？清心寡欲得連條像樣的緋聞都傳不出來。
姚馨本想把上午的事告訴她，可霹靂啪噠輸入一段字後，又全給刪掉了。
這消息傳出去，豈不是幫著尤茜打自己臉麽？她可沒那麽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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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色勞斯萊斯停在紅燈前, 右側路旁, 一輛覆古小酒館正點亮門前繪燈。
尤茜側目看著窗外，橙黃的光映照她臉龐，溫婉而恬靜。
身旁人擡起她的手, 溫熱指腹在腕部輕輕摩挲, 低問：“好些了？”
被勒令在休息室冰敷了足足半小時, 從一旁侍應生詫異的眼神裏可以瞧出, 薄霍淩有多大驚小怪。
想到他今日對喬熠說的那番話, 尤茜就不自在地收回了手, 藏進懷裏，也不看他的眼睛, 視線垂落膝蓋處，搖頭表示：“喬熠下手也不重, 早就不疼了。”
她舉措裏透出的疏離，薄霍淩怎會看不出？
唇斂緊, 使得面部線條都冷硬幾分, 落空的那只手握拳又松開, 還是沒忍住，出聲一句：“你倒還幫他說話。”
“他後來道歉了, 其實也沒惡意的。”
這之後, 又沈默了很長一段時間, 和來時愉快的氛圍反差極大。
下一個路口的紅燈, 薄霍淩擡手扯掉三顆紐扣，襯衣領口敞開，鎖骨泛躁動的酒紅。
他胳膊搭在窗沿，問：“你是不是打算，話都不跟我多說一句了？”
尤茜心一緊，擡眸朝他看去。
男人周身遍布低氣壓，眉心緊斂，察覺她視線，也偏過頭，與她四目相對。
光影掠過二人面龐。
尤茜慌忙解釋：“不是的！我有點累了，所以不怎麽想說話……”閃躲的目光，映著他唇邊涼透的笑意。
她沒點明。
但有些話，不言而喻。
她在因為他沖動之下說的那句話，而極力拉遠距離。如果猜得不錯的話，今後要再想叫她出席酒會，她一定找各種借口推脫，再不會答應得這麽痛快！
薄霍淩再次轉向前方，眸底郁氣上湧，想打破這一現狀，卻又苦於找不到出口。
望了眼西行擁堵的街道，忽地猛踩油門，打著方向盤，朝海上大橋的方向駛去。
尤茜家住左京區，明顯不往東行！
被慣性撞得往前傾了傾，她緩過來後，忙吃驚地問：“薄總，是不是走錯了？”
薄霍淩沒說話，只繃著臉將油門一踩到底。
飛速行駛的轎車游魚般穿行在車與車之間，越過橫跨廣闊水域的海上大橋，朝寂靜的沿海公路奔馳而去——
尤茜覺得薄霍淩不是在開車，是在玩兒命！
路邊風景急速倒退，好幾次險些撞上別的車，甚至飛出橋欄直接沖海裏去！
她腎上腺素飆高，比坐過山車還刺激！
“薄總！停下來！超速了！！！”
聲音都變形了，不知是她顫抖得太厲害，還是卷進車窗的風太狂獵，將一切都撕碎。
薄霍淩恍若未聞，一個甩尾往山上開。蜿蜒狹長的公路很考驗車技，然而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始終沈穩地掌控著方向盤。
幾個酷炫的飄逸後，車平緩駛入山頂，他終於一踩剎車，停了下來。
本就無言的車廂，有片刻的死寂。
尤茜驚魂未定地扯掉安全帶，開門跑下車，蹲在路旁幹嘔。
酒會她吃得不多，胃裏空蕩蕩，什麽都吐不出來，只好揉著太陽穴緩解一陣陣的眩暈。
經過這麽一茬，她再也無法將薄霍淩和他曾經那個雲淡風輕的形象聯系起來。
一言不合就飆車，脾氣大著呢！
心臟和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她下巴墊著膝蓋，轉念又想，說來，還是她情商太低，處理不到位。
上位者們總是心高氣傲的，剛吐露心意就被避如蛇蠍，不冒火才怪！
可無論他那句話是真是假，她都無法給予回應。
道理，和她拒絕喬熠的一樣。
——靠萬人迷香水吸引來的，都是鏡花水月。
身後車門砰地被甩上，腳踩草地的窸窣聲之後，頭頂上發遞來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雅灰色手帕。
似乎知道她會說不要，他沒問，直接塞她手裏，與此同時，手掌撫上她後背，不帶任何別的意味，輕輕替她順息。
尤茜攥著手帕，低埋在膝蓋間的臉微微發燙。
她扭捏了會兒，囁嚅著說：“謝謝。”
身旁的人“嗯”了聲，不鹹不淡，十足的高貴冷艷。
尤茜：“……”
不對，明明就是他害的，居然就這麽心安理得受下了？好歹也道個歉。
她用手帕捂著嘴，稍微緩了緩，這才來得及打量身處的環境。
不同於都市的繁華，山頂萬籟俱寂。
對岸閃耀的霓虹透不過來，僅剩如水月華靜靜流淌。
尤茜不明白他為什麽帶自己來這裏，正當疑惑，身旁人已給出答案：“這裏的夜景，比對岸更美。”
尤茜順著他視線仰頭望去，已被染黑的天幕綴滿細碎光芒，美得令人動容。
星河近得仿佛出手可惜，尤茜驚嘆的那一刻，聽見他在耳畔鄭重道：“那句話，是真的，我想你應該心裏也清楚。”
猝不及防奔入主題，嚇得尤茜跌坐草坪。
與此同時，溫暖有力的大掌攬上她的腰，被慣性帶得一並倒下。
呼吸撞在一起。
近在咫尺，是廣闊如星空的眼眸，灼灼發亮地註視著她：“給我個機會，尤茜。”
植物的清香在蟲鳴和海潮交織的旋律中發酵，這樣寧靜的夜晚，心情卻如此喧囂。
尤茜想推開他，手被順勢扣住，十指相依間，他聲音纏綿，隨鹹濕的海風吹進心底：“我知道你顧慮什麽，但，今日我在這裏表白，往後就一定會在這裏求婚。”
教堂在那一刻點亮。
山頂染上柔和神聖的光芒。
以婚姻起誓的表白，真摯得令人心動。
尤茜幾乎深陷那雙眼波搖曳的鳳目，那一瞬間她有所動搖，“好”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，卻還是在最後關頭理智地收了回來。
他越是真摯，就越顯出她的卑鄙。
靠萬人迷香水騙取他一年的溫柔，甚至騙來他的婚姻，是多麽的無恥下.流！
不行！她做不到。
於是她藏起那份悸動，別過臉，回答是輕輕的三個字：“對不起。”
……
此時，沈家客廳。
沈母呈上碩大的果盤，推到姚馨面前，熱絡地招呼：“馨馨，來！吃點水果。”
姚馨象征性地撿了一小牙橙子，沒往嘴裏送，又把果盤往沈父面前推了推，笑盈盈道：“叔叔，您吃！”
沈父板著臉，搖頭說不吃。
他還沒徹底消化沈傾移情別戀，和尤茜分手的事，結果他這個混賬兒子就把新女友給帶家裏來了！
他沒法給兒子好臉色，自然也沒法對姚馨展露笑顏。
沈母見他這麽沒眼色，恨不得去廁所操來拔糞寶往他臉上招呼。
好歹也是沈傾導師的女兒，能給沈傾行多少便利！不結親也別結仇啊！
難怪教了幾十年書還是個破歷史老師，跟他冥頑不化的性格有很大關系。
沈母狠狠瞪他一眼，趕緊圓場：“馨馨，別管他，這水果是阿姨特意給你準備的，多吃點兒。”
姚馨斂下眼底的不悅，又去沈母跟前賣乖討巧：“阿姨您太客氣了，說實話，中午和晚上兩大桌的菜都把我吃撐了，我看您忙前忙後都沒怎麽吃，水果您多吃點兒。”
名校在讀研究生，京市本地人，家境好、模樣好、性格也好。
沈母別提多滿意。
雖然有點對不起尤茜，但不得不承認，姚馨各方面的條件確實比她好上不少，沈傾要是跟她成了，往後無論是學術上還是人脈上，都能得到不小的幫助。
只是……
沈母瞥了眼兒子，笑容微僵。
從上午兩人進門起，兒子處處都很照顧姚馨，只是這份體貼卻更像是流於表面的敷衍，絲毫不見他過去照顧尤茜時，那份掩藏不住的關切。
他和尤茜攤牌分手那晚的異樣感再度浮現，沈母吃了口西瓜，很甜，卻壓不住心底隱約的不安。
今晚得問個清楚！
然而直到沈傾姚馨離開，沈母都沒找到機會問兒子，只能抓了些水果把二人送到樓下，目送他們一塊兒回學校。
銀色凱迪拉克開出老舊小區。
姚馨坐在副駕駛上，擺弄精心修剪的指甲，有些不滿地說：“你爸爸好像不喜歡我。”
“沒有的事。”沈傾打著方向盤，聲音略顯疲憊。
姚馨放下手，猛地坐起身，向他抱怨：“他一整天都板著臉，明顯是做給我看的啊！”
“他一直那樣，你不要多想。”
姚馨仍舊不高興，扭頭看窗外風景，忽然又冒出一句：“肯定是尤茜背後說了什麽，叔叔才會對我有意見。”
這話沈傾不愛聽，擰眉否決她荒唐的想法：“我們分手後，尤茜就沒有單獨去過我家，不可能跟我爸說三道四。”頓了頓，他抿唇補充，“再說，她也不是那樣的人。”
這話刺得姚馨一痛。
垂放膝蓋上的手用力握緊，不快地反問：“不是那樣的人？你對女人的世界又了解多少？這麽肯定她沒因為嫉恨，背後給我上眼藥？”
不想又陷入無端的爭吵，沈傾咬了咬牙，忍住辯駁的沖動，過了會兒，才緩聲解釋：“她要恨也恨我，跟你沒關系。”
“你又在幫她說話！”
“我沒有。”
車內氣氛突然就變得格外壓抑。
姚馨知道再爭辯下去也無濟於事，沈傾最後只會近乎敷衍地重覆那句“我沒有”。
胸腔堵著口氣，想發洩，又無處可尋，於是翻出手機和閨蜜吐槽。
@姚馨馨很美膩：阮阮，我好煩啊！
@阮妹紙：怎麽啦？不是去見未來公婆嗎？你這麽好的條件，他們應該把你捧著？難不成還敢給你氣受？
@姚馨馨很美膩：別提了！超破的一小區，我以為自己來到了貧民窟！兩頓飯都在家裏吃，被替有多寒磣。真的難以想象，這種家庭居然能養出沈傾這樣的兒子，上輩子積德了？
@阮妹紙：哎呀，也就走走過場，往後你倆結婚，沈傾肯定是上門女婿，不用跟那兩個老的打交道。
看到“結婚”二字，姚馨偏頭打量駕駛座上的人。
清俊眉眼，舉手投足間都是如玉溫潤，男人美好得像古畫裏走出來的高雅公子，讓人悸動不已。
換在今天以前，姚馨一直覺得自己抓到了人人垂涎的璞玉。
但……
腦中浮現那輛停在尤茜面前的勞斯萊斯，以及從車上走下來氣質清貴的男人。
沈傾在學校的確是當之無愧的男神，嫁給他是無數女生的夢想。但出身到底還是差了點，往京市豪門圈裏一放，根本不足輕重。
就好比他攢錢買了一輛幾十萬的凱迪拉克，而對方隨便從車庫裏提一輛，就是幾百萬的勞斯萊斯幻影。
根本雲泥之別。
如果嫁給沈傾，婚後生活的確富足，但驚爆朋友圈的豪門日常，就別想了。
阮依依找的男朋友都是有家業可繼的富二代，經常帶她海外豪華游。
可沈傾呢？
姚馨的眼裏就閃過一絲迷茫，她問閨蜜——
@姚馨馨很美膩：你覺得，我和沈傾真的合適嗎？
@阮妹紙：怎麽不合適？高顏值學霸情侶，比他那個小青梅合適幾百倍？
姚馨想問的不是這個，卻又不想顯露這份心思，於是轉移了話題——
@姚馨馨很美膩：對了，你那兒有沒有薄氏太子爺的消息？
@阮妹紙：怎麽，有了沈校草還不滿意，打算進攻豪門啦？太子爺能有什麽消息？清心寡欲得連條像樣的緋聞都傳不出來。
姚馨本想把上午的事告訴她，可霹靂啪噠輸入一段字後，又全給刪掉了。
這消息傳出去，豈不是幫著尤茜打自己臉麽？她可沒那麽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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